一辆红色越野车停在街角,车里走出一个年轻姑娘,约莫二十五六岁,挺漂亮——本人长得有六七分漂亮,妙手妆容一化,成了十分的漂亮。她身材高挑,上身穿着应季的新款小斗篷式披肩,光腿穿短裙,手里拿着个新手袋,时髦得像刚从杂志封面上走下来的,跟满大街苟且在棉衣羽绒服与松垮秋裤里的路人完全是两个物种。 她锁好车,借着车里的暖气,悍不畏寒地迈开两条大长腿,走向街角的一家咖啡厅。 咖啡厅布置得很用心,门面装潢让人眼前一亮,被对面婚纱影楼的摄影师看上了,正在这里取景,拍照的新人冻得活似一对掉毛鹌鹑,在镜头下一起强颜欢笑,镜头一走,立刻抱在一起瑟瑟发抖。
他的身量与肌肉都发展到年岁前边去,二十来岁,他已经很大很高,虽然肢体还没被年月铸成一定的格局,可是已经象个成人了?一个脸上身上都带出天真淘气的样子的大人。看着那高等的车夫,他计划着怎样杀进他的腰去,好显出他的铁扇似的胸,与直硬的背,扭头看看自己的肩,多么宽,多么威严!杀好了腰,再穿上肥腿的白裤
老舍 《骆驼祥子》1

月亮庄严地大步迈向天空,离开原先躲藏的山顶背后,将山峦远远地抛在下面,仿佛还在翘首仰望,一心要到达黑如子夜、深远莫测的天顶。那些闪烁着的繁星尾随其后,我望着它们不觉心儿打颤,热血沸腾。一些小事往往又把我们拉回人间。大厅里的钟己经敲响,这就够了。我从月亮和星星那儿掉过头来,打开边门,走了进去。
夏洛蒂·勃朗特 《简爱》1

《东邪西毒》,里面有一句台词的大意是:人生最痛苦的事就是记性太好。那时觉得这话经典得不得了,可是现在想来,觉得其实还是遗忘更令人尴尬:曾经的刻骨铭心居然随随便便就忘了——你该怎样对待你自己?你已没了坐标。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?你不得已只能活在现在。
笛安 《告别天堂》1

琵琶把门帘裹在身上,从绿绒穗子往外偷看。宾客正要进去吃饭,她父亲张罗男客,他的姨太太张罗女客。琵琶四岁母亲出国,父亲搬进了姨太太家,叫做小公馆。两年后他又带着姨太太搬了回来,带了自己的佣人,可是吃暖宅酒人手不足,还是得老妈子们帮着打点。从不听见条子进这个家的门,可是老妈子们懂得分寸,不急着巴结姨太太,免得将来女主人回来后有人搬嘴弄舌。亏得她们不用在桌边伺候。正经的女太太同席会让条子与男客人脸上挂不住。
张爱玲 《雷峰塔》1

天空布满寂静地闪烁着光芒的繁星,宽阔而不到边地罩在阿辽沙的头上。从天顶到地平线,还不很清晰的银河幻成两道。清新而万籁俱静的黑夜覆盖在大地上,教堂的白色尖塔和金黄色圆顶在青玉色的夜空中闪光。屋旁花坛里美丽的秋花沉睡着等待天明。大地的寂静似乎和天上的寂静相互融合,地上的秘密同群星的秘密彼此相通...他站在那里,看着,忽然直挺挺地扑到在地上。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拥抱大地,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他这样抑制不住地想吻它,吻个遍,他带着哭声吻着,留下许多眼泪,而且疯狂地发誓要爱它,永远地爱它。
陀思妥耶夫斯基 《卡拉马佐夫兄弟》1
